歌者当歌

【德潘】德拉科兜圈子(哈吧年度征文)

竹染轩阴:

就是……写都写了……6049那么多呢……
不适应CP的话请及时闪避hhh
大概是潘→德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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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德拉科:
  
见信如晤,假如你还能想得起我是谁,假如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也行,不记得更好,总之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并没有一张美丽的脸庞。
  
要从何开始说起呢?不如由近及远吧。上个星期有一只猫头鹰飞到我的窗台,它看起来很老了,还气喘吁吁的,我真不知道它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能送跨国长途。我打开窗子让它进来,我当时以为我收到的是魔法部时隔二十年迟来的逮捕令,但是并不是。这只老猫头鹰嘴里叼着的是一份预言家日报,时间古早得让人不敢相信。居然是十年前的报纸。那纸张薄脆泛黄,照片上的人动得有气无力,一派心灰意懒的样子。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看陈年报纸的习惯,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把它扔掉,也没有找人大呼小叫地抱怨一番。
  
唉,毕竟我已经离开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像个麻瓜一样生活在大洋彼岸,没有魔杖也没有同伴。任何故土传来的东西都是珍贵的宝藏,起码那照片还会动,上面的人偶尔对我笑一笑。
  
我从头翻到尾。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看见你啦。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居然偏偏把这张报纸寄给我。经过二十年的自我催眠,我以为我已经忘掉了你。现在我靠给别人占卜维持生计。我的占卜总是很准,比别人要准得多,我真不乐意把这一切归功于特里劳妮,但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我跟别人谈恋爱,结婚,生一个混血小孩,再离婚,自己抚养他长大。真难想象,这种事情我居然真做得出来,可是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我也别无选择,我只希望你不会责怪我放弃那些我们曾经一同坚守的东西。他现在才只有五岁,魔法世界只存在于他听到的睡前故事里,我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收到美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那只猫头鹰降临我窗台的时候,我才刚刚给他讲完好运泉的故事,哄着他进入了梦乡。我还没有开始观察星象以占卜他人的命运,我还没有支付整理大量的账单。可是,即使是这样,你居然还在我记忆深处窥伺着时机,准备冲出来吓我一大跳。
  
一看见你的名字,我修筑起来自以为是的高墙就一气倾塌,德拉科啊,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你和以前一样苍白,白得让我都嫉妒得要命。你的发际线又有所提升,如果布雷斯在你身边,他一定有大肆嘲笑你。你留长了头发,还蓄起了胡须,比起我记忆中的那个你真是老了不少。你在报纸的社会娱乐版上冲着我露出一个微笑,弧度不是很大,但是绝对不是假笑。你真开心,我亲爱的,你身边站着的姑娘看起来和你一样开心。你们牵着手接受大家的祝福。丽塔·斯基特为这篇报道取了一个非常亮眼但与文章关联不大的标题,第一句话说马尔福家新的继承人于月前降生,第二句话就是波特家今年也会有个新生儿降临。她接下来就花了大篇幅猜测这两个孩子十一年后会在霍格沃茨闹出什么事儿来,要读者们务必拭目以待。
  
丽塔介绍了你和你的妻子。她是达芙妮的妹妹,那个安静的小格林格拉斯。报纸上说你们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斯科皮,并且打算终止家庭教育中的血统论这一项目,我猜前者是你的手笔,后者是她的功劳。这样看来,你一定非常爱她, 你一定是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得多,尽管我内心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抗议,狡辩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战争已经过去,只要我在你身边,小格林格拉斯就永远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没有凭据的猜测。而且,你说不定已经从内而外地改变成了一个我非常陌生的人。但是没有办法,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还是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以至于我没法克制住自己的手,邮购了一整套羽毛笔和羊皮纸,写这封信给你。
  
你知道五月花号吗?不,不是你从来不听的魔法史,想想看你不听课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你都在跟我聊天,跟布雷斯拌嘴,不然就是在纸上涂鸦,或者愚弄克拉布和高尔寻开心。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也没听课,而且这里面有你的关系。至于五月花号,那是麻瓜的东西,你不知道很正常,就算你已经年近四十,也没必要为了这个跟我生闷气,没必要觉得自己丢人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它是运载犯人和绝望者的船啦,好多好多的人坐这样一艘船去一片荒芜的大陆上,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刨掘出希望来。尽管我离开时并不是坐的五月花号,但我觉得没有魔杖的我姑且也算个绝望者,加上身上负有的罪孽,或许还是在逃中的半个犯人。荒芜的大陆,则是说美国。成千上万的人似乎是找到了他们的追求,他们的心逐渐就跟上了脚步,可我的心啊,它在哪里呢?它不愿意漂洋过海离开大不列颠,当然它也不愿意离开你的身边。它是你的了,德拉科,它是你的,一直如此。
  
我在那个最后的关头站出来指认哈利·波特,以为自己能救下很多很多的人,能救下你和我,能让战争停止于爆发之前,却没想到自己干脆输掉了这场豪赌。那么我都赌上了什么呢?现在回头看看,大概是陪伴我十七年的一根魔杖,待在英国的权利,还有我和你不知何时会举办的一场婚礼。把它们都加起来,换一个矫情一点的说法,这就是我的整个人生啊。彻彻底底的没有了。这就是我的人生。
  
我在船舱里孤独一人,没有凭依。双亲都不在身边,只有我逃难到大西洋上。那是一艘豪华的游轮,上面装载衣着华丽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流连于夜夜不休的酒会,端着香槟用各地口音自如谈笑。我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学会与麻瓜们打交道的,顺带积累了一些人脉。那时候麻瓜们都相信1999年会是世界末日,而我装作一个博学多识的贵族少女,用天文学课本上唯一记得的几句话胡编乱造安定他们的心灵。其中的几个贵妇怜惜我形单影只,答应为我寻找住房,谋取工作,我就这样在美国有了一个苟且偷安的角落。后来我一度痴迷于妄想假如这艘船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撞到冰山沉没不见,我会不会放任自己沉入冰冷的海底,像是一厢情愿地将生命献祭给爱情。我想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烙进你的记忆,我的死亡会像一个时不时会被裂开的伤疤,你没法用“她说不定还活的好好的”这种话来安慰自己,只能忍受伤疤揭而复长的瘙痒与刺痛。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的。德拉科·马尔福,你的情商永远只有一茶匙那么点,你才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有多么沉重。就算我在与你相交七年之后不辞而别,你的情感世界也不会有多大的震荡。你满脑子都是魁地奇,捉弄波特和遵从父命,我想这时分你应该还在忏悔,那就更没有功夫来想我了。
  
美国的巫师界比英国管得还宽。他们真真正正地隐没于正常世界之下,规矩严得令人发指,我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同类,遑论寻找一根新的魔杖。我去过传说是女巫聚集地的塞勒姆,但是那里只有一群全身纹满刺青,衣着古怪,念诵乱七八糟咒语的奇怪麻瓜。他们摆弄着诅咒用的工具,试图报复这个他们看不惯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但是可以想见,从来都一事无成。那之后我就放弃了我的巫师身份,专心致志地做一个神棍,给人家看手相,看茶叶渣滓的形状,摆弄扑克牌,做算数占卜。你可能不敢相信,我渐渐变得跟那个吉德罗·洛哈特一样出名,我也是著作等身名气很响,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模样很美,我跟他约会了两三次之后在他的茶杯里看见了不详,过了两周他出车祸死去,我逐渐就不再做占卜了。
  
我出版的那些书给我攒下了很多钱。我在洛杉矶买了一间小公寓,推开窗子就能看见车水马龙的大街。我到好莱坞尝试演戏,他们总推荐我去试镜一些坏得透顶的角色,或者就是神棍,但是渐渐的他们就不这样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发生了什么改变,不过镜子里的我逐渐脱离了曾经“潘西·帕金森”的框架,我从来就不好看,现在也没有变得更丑,但是确实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我身体里释出,倏而消失不见。为此大哭一场之后,我就答应了一个男人的求婚。我偷偷拾起老本行,算出他起码直到老死都性命无忧。
  
我老是想起以前。以前我真是爱你爱到天昏地暗,我真的认为不结婚都对不起我们曾经那些腻腻歪歪的时光。现在想想我也确实是傻得可以,因为爱一个人结局总是悲伤,而且是难以抑制的悲伤,会从口中心里眼眶边缘啪嗒啪嗒掉落出来的悲伤。总有一个人先离开,放在我们之间,只不过多了一些造化弄人,时局所迫的特殊条件,让一切都来得太早了点。
  
从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站在你身边。我陪着你为非作歹,闹得全学院鸡飞狗跳,我跟你一起打着你爸的名头狐假虎威。我们把血统论当成麻瓜的耶稣基督,当成梅林,当成萨拉查,它是我们坚定不移的信仰,因为在它的教义里我们是食物链的顶端,我们永远永远高人一等。有什么错呢?谁都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如果说童言无忌,那我们也是一样。我喜欢看你说恶毒话的样子,说实话你真是神采飞扬用错了地方。每次在这种时候我都站在落后你一步的位置,因为我知道你说着说着一定会回头看我。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那时候的表情,你好像在征求我的同意,不确定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而我永远对你先点头再摇头,我的意思是真棒真棒没事没事,上吧德拉科我们再来一回。
  
三年级那个晴朗无风的下午,我和你一起坐在黑湖旁边的树底下晒太阳。我一脸嫌弃地抱着书看着巨型乌贼在浅水里招摇的触手,你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所以你问我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丑得要命,因为我的表情出于狂喜定格在原处,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不好不好,你皱眉头了,我赶紧扑过去抱住你,我直接亲吻了你的嘴唇,它们没有干裂没有死皮,虽然很薄但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锋利,它们是那么那么的柔软,弄得我晕晕乎乎仿佛在尝一块滋味美妙的棉花糖。你说放开啦死女人,我说我不放我不放。你威胁我说如果不放手就分手,然后我就再一次大脑当机,傻不兮兮地看着你。直到你慌乱无措地过来抹我的脸,我才发现我哭了,我才发现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了那么久那么深,已经成为一个软肋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就能致我死命。
  
四年级舞会你的女伴是我,整晚都是我,你情人节给女生送的巧克力只有我一份,而且每年都有字体华丽堆砌词藻的情书。我们一起成为男女级长,一起吃饭,上课,去图书馆,交换圣诞礼物,我们无话不谈。所以六年级的的时候你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枕着我的大腿却话语间透着疏离让我几被击碎,我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又在筹划什么,我只看见你后来日益消瘦憔悴,你的血肉一点一点剥离你的骨骼。你只偶尔对我笑。我为之成为了坚定的反战者。
  
我在你面前哭。我在你面前撒泼打滚。我现在不这样了。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不这样了。因为我已经离开了你,离开了霍格沃茨,离开了英国,离开了潘西·帕金森的少女时代,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了。
  
我真是糟糕透顶。我先背叛的爱情,我先放下了这无人知道的忠贞,我与别人约会,恋爱,结婚生子,可是我居然还是嫉妒小格林格拉斯,嫉妒得发狂。因为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边,她身上没有背负任何不应该有的罪孽,她甚至符合这个巫师界正直的道义,她把你都从黑暗里捞出去了。我真应该感谢她,因为她对你好,但是我又这么这么恨她,因为是她对你好。
  
翻遍整张报纸之后我想无论它是谁寄来的,我都应该好好的感谢他。我从蛛丝马迹里面一窥你生活的碎片,借着十年前的铅字回味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浮生若梦啊,现在再施一个咒语听上去就像麻瓜电影或者小说里当不得真的桥段,可是大洋的另一端,你们挥舞着魔杖只因为不愿意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我想我对麻瓜的宽容就是从我有了这样的感觉之后开始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没那么坏了,我希望它可以,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做一个好人,期望梅林能再次降下他的恩典。
  
我想起来一件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回去看你一眼,因为,你知道,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做过一个毫无根据的预言。你老是兜圈子,德拉科,你向着一个目标奔跑,但是最后你总是会回到你目标的背面,回到起点,而你还在追逐。因为你没办法跑直线,你总想把别人都甩开,让所有人都不要管。当然啦,你想独吞胜果,你对胜利的渴望有的时候会让你像个冒冒失失的格兰芬多。但除此之外,你还胆小怕事得不行,你怕别人提前发现你的缺漏,挑你毛病,让你窘迫或者丢面子,甚至受到惩罚。你就这么兜兜转转的,你看,哈利·波特现在是你点头之交的朋友了,血统论被你丢到九霄云外,但同时你又辗转延续了你爹妈的人生轨迹,养一个继承人,未来送他进斯莱特林。所以我想看看你和我当年的预言是不是对上了号,我是不是能凭着我满腔热爱推测出你命运的车轮将碾向何方。我?我原本也在兜圈子,德拉科亲爱的,但我兜不下去了。我脱离了魔法的环形时间,我逐渐失去活力和魔力,我想再过个几年就算给我一根魔杖我也没办法念出一个荧光闪烁。所以我只能抓紧时间写这封信,趁着我还没有失去资格,趁我还能发出一点卑微的光,在白天里照亮你,虽然这只是无用功,也没帮上什么忙,但,好歹我还在啊,这就够了。很快的,我熄灭了,我在黑暗里,但是我和你都好好的,这听起来多么像一首生活忧郁的散文诗啊。
  
那只老猫头鹰,我没办法找出一盒猫头鹰谷物,只好端给它水和玉米片。它并不挑剔地各来了一点,就停在窗框边,安静地看我写信。我整夜奋笔疾书,字潦草又难看,可是写到这里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我看它是太老了,又飞得太久,可是它居然不愿意等我一等。它可是我二十年以来唯一见过的猫头鹰信使啊,它应该等等我的,这封迟到十年的信现在没法投递,可是又已经从我的血肉中被翻出来,再也没办法塞回去了。
  
我和我的儿子一起埋葬了这只猫头鹰。他问我:“为什么它不动了,不飞了,不叫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是我觉得一个斯莱特林不应该畏惧谈到死亡。所以我告诉他,这只猫头鹰已经死了。可是我的儿子幼小的心灵并没有受他母亲直接教导的冲击,他眨巴着眼睛,似乎期待我再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死亡。他真是无知者无畏,可是我又能告诉他什么呢?我对于死亡的理解也非常浅薄。茶杯里的不详,一场车祸,或许已经发出但我从来没有接收过的我父母的讣告,离我都太远,但已经是全部。
  
我告诉我的儿子我们应该为他哀悼,我们要闭上眼睛保持安静,一动不动的待上一会。这就是难过,这种情绪叫难过,叫不舍,叫悲伤,我这样告诉他。他乖顺地闭上眼睛,然后我终于能够放任我的泪水哗啦啦地流淌,淌得满脸都是,像好多好多条小溪流冲刷而下,沿着我的下巴滴答滴答,打湿我的衣服,流进我的嘴巴,那么苦那么咸,那么像无疾而终的爱。 我有一天也会死,你也一样,我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我毫不怀疑这一切都会再来一遍。我还会把我整个青春都献给你,你还是会离开我到别的地方去。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啊,如果可以选择,当然还是做回没有被任何事物雕琢过的模样。我们在大世界的舞台上戏份太少,只好做专一的恋人,只好删除其他的理想,只好怠惰地放弃改过自新,只让时间磨平轻妄的过失,放过幼稚的孽障。兜兜转转,兜兜转转,我们都是水滴,会流入大海。
  
最后就把那个预言偷偷说给你听吧。真可惜啊,没法把这支歌儿唱给你听。
  
“德拉科,德拉科,兜呀兜圈子
转个弯,转个弯,回到老房子
接下来,接下来,娶个新娘子
我的爱,我的爱,装进小瓶子”
  
爱你的(划掉)  
曾爱你的(划掉)
依然爱你的(划掉)
一直爱着你的(划掉)
未来也会爱你的(划掉)
爱你的,潘西。
  
  
  
她把信塞进一只漂亮的玻璃瓶里,塞好盖子,端详了它一会儿。她的儿子看着她,眼光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你要把它扔到海里吗,妈妈?”
  
“是的,是的。”潘西·帕金森说着,松手让它自由下坠。轮船航行在大西洋上,瓶子被浪头吞没,谁也不知道它是会抵达彼岸还是会就此沉默。
  
她又偷偷看了昨晚的星象。她知道它至少一定会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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